經濟觀察報 記者 鄭淯心9月4日,金涌參加了一場抖音舉辦的公開課,講述人工智慧與人類創新的關係,這是一個相對專業生澀的話題,可是觀看人數超過了76萬。評論區有人問金涌:“你講了半响,我還是沒懂怎麼辦?”金涌答复:“那你考我們清華大學,等你博士畢業的時候你就懂了!”

  金涌還補充:“科普便是為了啟發興趣,我的意图達到了!”他在直播間哈哈大笑。

  觀眾關注金涌,一部分原因是衝著他的身份——中國工程院院士,是流態化反應工程領域領軍人物,也是迴圈經濟領域相關學科發展與實踐的開拓者。

  金涌在清華大學任教50餘年,本年5月他入駐抖音,僅幾個月就積累了27萬粉絲,累計點讚超110萬。據不完全統計,金涌院士演講視頻累計播放量在抖音超過1.6億次。金涌的抖音號上有近40條視頻,播放量最高的是“人工太陽可解決动力問題?87歲院士解讀可控核聚變”,達40萬以上點讚量。

  抖音方面對金涌的評價是:科普風格自成一派,風趣诙谐,表達才干很好,也很懂年輕人,擅長用具體的故事講述背後的創新理念和知識,用通俗易懂的語言講述嚴肅的科學知識和前沿科技及創新攻堅過程。

  對於退休後的金湧來説,科普已經成為了他身上的另一個標簽。他兩度榮獲“科普中國十大科學傳播人物”,還曾耗時六年,組織製作系列科普視頻及配套書籍,印刷2萬冊,贈予全國各中學。抖音仅仅他的戰場之一,他在许多場合都做科普,從線上到線下,從淺顯的化學知識講到更專業的領域。

  金涌的科普對象也很廣泛,針對每一類人群,他也有著自己的盤算:給學生科普,是為了種下化工行業熱愛的種子;給企業家科普,是為了讓企業家能夠選擇有远景的技術投資;而對官員科普,是為了影響頂層設計。

  金涌剛高中畢業,就被外派到蘇聯留學,分配的專業便是化工,從此一生,金涌便與化學結下了不解之緣。

  1959年留學蘇聯回國後,金涌被分配到中國科學技術大學任教。1973年,由於中科大不再設立放射化學專業,金涌和同係的别的幾位教師凭借清華與中科大之間的彼此調動機會,一同來到了清華大學,繼續教學科研作业。

  來到清華後,金涌創建了清華大學反應工程研讨室。2001年,在國際紀念碳奈米管被發現10週年的學術大會上,金涌地点的清華大學反應工程研讨室宣佈已經能够成噸製備碳奈米管,解決了碳资料大批量生産的国际性難題,整個會場為之轟動。

  碳奈米管自1991年被發現以來就成為化學及资料學領域的研讨熱點之一。碳奈米管的傳熱功能可與金剛石比美,導電電流密度可達銅的1000倍以上,強度是鋼的100倍,分量僅是鋼的1/6,國際學術研讨認為它是一種十分有潛力超強、超韌资料及下一代半導體资料。剛發現此资料的時候,碳奈米管只能按克生産,而金涌及其團隊的打破就在於實現了碳奈米管的成噸生産,向批量生産邁進。

  團隊十分困难實現了碳奈米管的成噸製造了,可是金涌卻發現中國的企業家們對此一竅不通,乃至不知道該在哪些領域、怎麼运用碳奈米管。

  金涌回憶道,過了幾年,“來了一個外國風投,他説能够賣給他,我們不賣就砸在手裏了,我們只好200萬美元賣給了對方,結果他把碳奈米管用了在鋰電池裏,現在每年能産生幾百億元的利潤。”

  這便是金涌很受挫的經歷,從此他就開始考虑:這麼好的资料,為什麼中國的企業家們沒看上。

  由此,金涌也發現,創新和創業之間有一道“逝世谷”,许多科研效果便“死”在了這裡,沒能成為商業應用。金涌説,中國化學相關論文數量是全国际最多的,但许多研讨效果就變成一個論文放在書架子上,沒發揮它的效果。

  怎么跨过這個逝世谷?金涌想到的是,需求有一個專門的人來判斷哪個創新效果有生命力,哪些不具備,還要有風投資金來投資。

  清華大學反應工程研讨室的研發團隊還在不斷前進,後來團隊發現能够把碳奈米管跟石墨烯做結合,石墨烯是個平面,碳奈米管是個柱子,用碳奈米管把石墨烯一層層架起來,形成了立體的奈米资料。

  這個资料做出以後,有外國買家期望许多買制品,金源團隊就去調查,這位買家的用处是什麼。結果發現對方把奈米资料填入鋁片中,做成了功能優良的電極。金源茅塞顿开,原來能够找到應用方向,告訴企業怎麼运用這種资料,這樣就連接了創新和創業。團隊也很快做出這種鋁片,中國公司也願意買單,他們將該资料運用到了電池中,促進了汽車産業發展。

  金涌漸漸發現,面向企業家的科普也很重要,企業家不明白技術,就無法選擇技術進行投資,而科學家是最好的科普員人選。他期望通過科普,讓企業家了解技術,擁有選擇的才干。

  為了精準科普,金涌也會常常參與各行業經濟論壇。9月6日,金涌走到服貿會2023ESG與高品質發展峰會的講臺上,他站著在論壇上講完了《碳中和與創新機遇》的演講,台下坐著不少企業家。

  他説:“碳中和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动力問題,它是一個整體的社會變革,假设碳中和實現,中國就永遠擺脫了資源缺乏的制約”。

  面對巨大的節能減排壓力,化工行業再一次發生了變化。他以煤炭這一动力舉例,雖然中國煤炭儲量大约是国际的12%,但中國人口占国际的20%,假如依照每人均匀算,約為国际每人均匀水準的一半,并且還有许多煤是採不出來的,假如煤炭還是用於燃燒,一方面利用率不高,一方面煤炭迟早不夠用。

  煤裏面的元素除了碳還有氫,在燒煤的過程中,把氫也燒掉了,實際上氫是很珍貴的元素。所以煤炭領域研讨的新方向是,通過拆解元素把氫提取出來製造芳烴,芳烴首要用於生産異氰酸酯等,做高檔汽車的外表漆、高級泡沫塑膠、人工革、各種電器的外殼等高檔産品。現在國內的芳烴首要來自石油裂解,對外依存度較高。

  现在许多化工动力用於燃料,燃燒會産生二氧化碳,ESG時代下這些动力的出路在哪?金涌的答案是從燃料變成资料,現在已經有這種技術的發展。例如把石油製成超高分子量聚乙烯等一系列新的高功能聚乙烯资料,有了高端资料,才干進行高端製造,同時能耗也下降了,他認為,這是中國需求的著力方向。

  他還列舉了各個化工动力在ESG方向下做的技術創新:發電廠煙囪排放的二氧化碳氣體,能够用一個化學鏈技術使之變成粉末,這個粉末和麵粉一樣細,能添加在紙裏,做高檔紙,這樣就能够大幅度的減少二氧化碳排放,“這個技術我們已經完成了千噸級的實驗,現在我們和國能集團协作,正在建一個幾十萬噸的工廠,大约一年就能够建成。”

  金涌深知科普的意義,9月2日,在“科學與中國”20週年大會暨“千名院士千場科普”行動啟動儀式上,金涌説科學遍及對於建設科技強國至關重要,“民族與國家之間的競爭就成為創新才干的競爭。科技進步是社會發展的內生要素,一直去買別人的技術是會遭到遏止的。要知道,一個大國不能靠技術引進。我們的知識只要從我們的社會裏自主産生。”

  他覺得創新的基礎是人才,而人才的培養離不開科普作业。金涌回憶起一件令他動容的作业。

  金涌還在清華大學教書的時候,有一次他來到一個偏远的學校做講座,令他感動的是,當地師生特別歡迎他的到來,许多人要和清華院士合影簽名,在此熱情之下,本來要講半個小時的講座,他足足講了一個半小時,中場沒有一個學生離座。

  清華大學有许多院士,幾乎每週都有院士講座,學生習以為常,看到這種距离後,從大山回來,金涌就決定出教育光碟,他複製了幾萬套送到雲貴川的中學老師,該光碟他沒有申請版權,讓中學老師們隨便復刻。

  金涌説科普不容易,要把一個複雜的專業知識深化淺出地講出來,他説,愛因斯坦講相對論的時候,一開始的故事也並不吸引人,後來他打磨了幾版,才有那版许多人聽過的故事:在火車上拍球,看起來原地不動,可是從站臺的視角出發,球在鐵軌上的落點在運動,這便是相對運動……

  金涌説,最頂級的科普是能夠培养出科學家,他深知自己還做不到,但也不放棄细小的尽力。

  2023年金涌出书了《院士解鎖中國科技:72變的化工王國》,該叢書首要面向小學中高年級的讀者,內容既涵蓋化工領域的基本概念及常識,又包含中國在此方面科技發展的亮點與實力,以故事化的敘述展開,選取了17個挨近孩子日子、能引發孩子探究興趣的化學工程領域主題。

  在抖音開學公開課,金涌説,一切科學家都應該去做科普。在他的感化下,不少院士也參與了科普作业,现在抖音推出的《院士開講》欄目,累計邀請了20位院士參與錄製,在本年9月的抖音開學公開課中,也有10多位院士參與。

  许多人問過金涌一個問題,都快90歲了還做這些作业幹嘛?拍的片子、出的書小孩也不一定能够看懂,金涌總是笑著回應道:“給小孩種下一個種子,會引起他的好奇心,他總揣摩,也許以後就成為科學家了,用科普來引起好奇心,這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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